明朝末年,许多读书人出仕做官。有些人忠义爱民,但也有些人书读得很多,却记不住礼义廉耻,更糟的是他们变得贪污受贿、投降叛变,比谁都在行。
丁魁楚,字中翘,河南永城市马牧乡丁老家人。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进士。由于他“善事权要”,崇祯七年任户部侍郎,九年官至河北巡抚。
1644年,马士英、史可法等在南京拥立福王朱由崧,建立弘光政权,任命丁魁楚任两广总督,加兵部尚书衔。弘光政权亡,唐王朱聿键建立隆武政权,丁魁楚仍任原官。那时清军南下步伐加快,时局十分紧张。两广地处大陆最南,地理条件又十分好,倘若很好地经营,建成抗清的后方基地,是很能成就一番事业的。然而,丁魁楚却“怙安不修戎备”,日以享乐为事。丁魁楚整日只知受贿卖官,还派水军到今天肇庆附近的羚羊峡,放干河水,在斧柯山下的老坑取砚石。
肇庆附近的羚羊峡
1646年,隆武小朝廷败亡。丁魁楚与在广西主持抗清的瞿式耜及吕大器、李永茂等拥立桂王朱由榔称帝,为永历帝。丁魁楚由于两广总督的地位和拥立之功,被永历政权任命为首辅。他与宦官王坤私相结纳,弊政百出。瞿式耜争取义师的援助,倡议捐资助饷,自捐五千金,希望丁魁楚捐资万金,或者数千金亦可。丁魁楚却“吝而不予”。
隆武二年(1646)十二月十五日,李成栋攻陷广州,丁魁楚第一个获知消息,他却隐匿不报,派亲信家仆携黄金三万两及大量奇珍异宝向李成栋示好,随时准备降清。李成栋很高兴,写信给丁魁楚让他一切放心,“到时自有安排”。李成栋攻下广州后开始向永历小朝廷进攻。永历帝匆匆西上梧州。丁魁楚到梧州后,“竟不随扈”,私自离开皇帝,别走岑溪。丁魁楚的辎重繁多,舳舻相接,几年来搜刮受贿的财物装满四十只大船,在江面缓缓而行,有如太平时节的太平宰相游江行乐。为收买人心,他一夜之间便派出侍女十七人,供为他出力的那些没有妻室的壮士享用。
李成栋攻下梧州后,丁魁楚又得到李成栋亲笔信,要他来主持两广政务。丁大学士大喜过望,急速命船夫加紧赶路,往梧州进发。目的地将至,见李成栋骑马赶至岸边迎候,设大宴款待丁魁楚父子(丁魁楚本有三子,因战乱病亡死掉两个,只剩一子)。欢饮之间,李成栋搂着丁大学士肩膀,亲热地说:“东南半壁江山,就靠老先生您与我两人支撑啊。”并表示转天早晨就要举行封授仪式,向丁魁楚正式移交两广总督的印信。丁魁楚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临别时老泪纵横。
当夜,丁魁楚忽然被兵士叫醒,让他下船入李成栋营帐议事。他匆忙赶入帅帐,见李成栋端坐居正,两旁士兵个个立目横眉,刀剑出鞘,老东西知道事情有变,忙双膝下跪,叩头不止:“望大帅只杀我一人,饶过我儿。”
李成栋一笑:“汝身且莫保,尚求活人耶!”一挥手,身边卫士上前一刀就把丁魁楚仅有的一子脑袋砍下,放置于他的面前。哀嚎未久,兵士拎起这位老谋深算的“老知识分子”,一刀划破肚肠,许久方断气。接着,李成栋“籍其家口数百人,凡男子少长悉斩之”。尽杀丁魁楚一家男丁,并把他一妻四妾三媳二女均押入自己帐中慢慢享用。其他歌姬侍女等三四百人分给营中将士随意轮奸至死。同时,老匹夫四十艘大船所载的八十四万两黄金(多到可疑,本人也拿不准)和珍宝奇物尽归李成栋所有。仅这黄金一项,如果拿此饷军招兵买马,足以抵挡清军三年两载。这些财宝都是丁在广东搜刮得来。南明史家温睿临感叹,“以区区之粤,而柄国者宝赂如是,不以之佐国用,而以之资敌,且抢扰之秘,而弃君营私,其杀身夷家,不亦宜乎!”
晚明时代,商品经济发达,政治高压,人欲横流。某些文人士大夫危急关头的卑俗和狡诈让人瞠目结舌,就连贩夫走卒都会比他们高尚得多。南明政权的支柱,就是这样一班人马,其败亡的厄运就不待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