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时代西域地区唯一的国家是哪个?是莎车国吗

  莎车国,战国时代西域地区唯一的国家,也是丝绸之路必经的地方。据班固《汉书》卷记载,莎车国的王治莎车城,户籍有二千三百三十九人,口径万六千三百七十三人,士兵数量为三千四十九人。该国还有辅国侯、左右将、左右骑君、备西夜君各一人,都尉二人,译长四人。莎车国东北至都护治所有四千七百四十六里,西至疏勒有五百六十里,西南至蒲犁有七百四十里。此地还有铁山,出青玉。

  掀起你的盖头来,茫茫叶尔羌,你是流金的河。问你有多长啊,千里到天国。作为塔里木河四大源头之一的叶尔羌河,由拉斯开木河、阿克塔盖河在喀喇昆仑山口汇合而成,全长996千米。雪山融水连同岩层涌泉在今莎车县的霍什拉甫乡冲出葱岭,然后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飞奔而下,一路高歌滚滚北去,在面积广阔的冲积扇上灌溉出新疆最大的绿洲之一叶尔羌绿洲。叶尔羌,在维吾尔语中就是“土地宽广的地方”。须知,生物因素、社会因素和地理因素,共同解释了社会发展的历史。

  其中生物因素推动了社会发展,社会因素显示了社会如何发展,地理因素则决定了哪里的社会发展得最为迅速。如同尼罗河流域、两河流域、印度河流域、黄河流域是人类文明的起源地一样叶尔羌河冲积扇孕育了万顷良田,因此这里成了西域最早出现文明记忆的地方。请打开战国时期全图:太平洋西岸中国大陆的中心地带,密密麻麻地纠缠着“战国七雄”,中国东北地区穴居着肃慎与东胡,中国北部草原横行着匈奴,中国南部躲藏着百越、夜郎、滇等,中国西部高原游牧着羌,河西走廊是月氏、乌孙,而西域一带一片寂寞,地图上标注的国家只有莎车。也就是说,莎车是战国时代西域地区唯一的国家,在战国著作《逸周书王会解》里可以找到。

  更令人震惊的是,1204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在今莎车县喀群乡恰木萨勒村兰干自然村东北约2.4千米的叶尔羌河北岸,发掘出一个新石器时代至青铜时代的古城遗址,城内面积约1万平方米,它是新疆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的古城。物理学与历史学相去甚远,却有一条相通的原理,即自然界不容许真空的存在,真空早晚会被填充起来,不是水土、沙,就是人、兽,要么就是空气。人类学上的真空一旦被发现,受到政治、军事或经济挤压的人们就会蜂拥而至。如同北美洲、大洋洲成为移民的天堂一样,西域也是如此到了公元前221年至公元前207年的秦时期全图里,这片真空得到填充,西域地区出现了楼兰、塞种、呼揭、城郭诸国显然,这个时期的莎车并未消失,只是被列入了城郭诸国。

  司马迁在世时,丝绸之路已经开通,因此他能借助汉使的记忆,破例在《史记》中写下了《大宛列传》一卷。在书中他提到“在古代大宛东边,有姑师、苏薤等小国”。语言学家告诉我,“莎车”的汉代读音为“索介”与“苏薤(Suxie)”的读音基本一致,因此苏薤应该就是莎车。至于有些学者把苏薤解读为粟特,只能算是一家之言在《汉书》中,“莎车”重新出现,位列西域四十八国之中。这个表面上时隐时现,实际上一直存在的绿洲城邦,以其优越的自然环境和地理位置,成为连接欧亚大陆的血脉——丝绸之路必经的地方。外聘国王:说它是丝路必经之地,显然有些小瞧它了。因为最早的丝路,无论是南道还是北道,均在此交汇,然后在这里分出两条道路,向南越过葱岭可以抵达大夏、印度、伊朗,向西可以抵达疏勒、大宛、塔什干。

  也就是说,它是丝路的枢纽、要冲和十字路口,是这条跳动的欧亚大动脉血流最快的区域。正因为如此,它时刻被周边的霸主惦记着,偷窥着,恐吓着。尽管它有一座坚固的莎车城,有1.6万余名部众,有3000余名士兵,欺负周边的小国皮山、西夜、子合、蒲犁、依耐绰绰有余,与丝路上的大国于阗、疏勒也势均力敌,但在军队超过10万的匈奴、乌孙大宛、康居、大月氏眼里,简直不值一提。了西汉中期,莎车最为恐惧的,不再是匈奴,而是乌孙。要谈乌孙,似乎有些节外生枝了,但节外生枝的不是作者,而是莎车。乌孙国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国度。汉文帝后元三年(前161)左右,乌孙在伊犁河流域将大月氏击败并赶走,收服了未及撤走的当地人。

  后来,汉武帝派张骞二使西域,要求与乌孙结盟共同对付匈奴。乌孙取消王号向汉称臣,汉朝先后将细君公主和解忧公主远嫁到乌孙。随后,汉朝西域校尉常惠与乌孙合击匈奴,使匈奴付出了4万颗脑袋的惨重代价。与汉联姻的乌孙成为西域最为强势的力量,许多西域国家开始看其脸色行事,也有个别西域国家嫉妒得要死。莎车王是个明白人,他深知,嫉妒别人,既不会给自己增加好处,也不可能减少别人的成就。最明智的做法,是向强者学习,如月亮一样偷取太阳的光芒。没有儿子的莎车王十分喜爱解忧的次子万年,想让万年做自己的继承人。莎车王临终时,万年正在汉朝长安。

  莎车国人既想依托汉这棵大树,又想得到乌孙的欢心,于是上书汉宣帝请求让万年担任莎车王。汉宣帝在征得解忧公主和翁归靡同意后,答应了莎车人的请求,专门派遣使者奚充国将万年送到了莎车。为此,我想起一则寓言:一天,寺庙里的驴驮着一尊佛像下山,所到之处,路人都虔诚地下跪。驴从此自认高贵无比,不再安心拉磨,趁僧人不注意跑了出来,碰到路人便挡住去路,想与上次下山一样接受跪拜,不料却被路人用棍棒一顿抽打。僧人见了,叹息道:“那天人们跪拜的,是你背上驮的佛像,不是你。”这个故事所隐喻的,是背景的力量。万年之所以能被请来做莎车王并不是他有多么优秀,而是他有着乌孙王子和汉公主之子的显赫身份。看来,这个万年如同于寓言中的“驴”,根本没有悟透家庭背景与个人威望并不能画等号。

  他在登上莎车王的高位后,此前做王子时温良恭谦的表象突然消失,骨子里的奢靡暴虐本性完全显露出来,在绝对权力的唆使下,他很快便回到感官放纵的惯性中,贪享着国王这一职业带来的空前自由,裘马轻狂,恣意追欢,固执己见,盛气凌人。玩排场,比阔气,摆万物皆备于我的帝王派头,在铺张无度、赫赫扬扬的背后,恰恰隐潜着一种暴发户式的畸形心态和宵小人格。对此,莎车贵族们渐渐失去了耐心。早在战国时期,墨子就提出过“尚贤”的政治理念:“官无常贵,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那时的失政之君,往往会像《诗经·式微》描述的那样,沦落为与泥土为伍的乡下人。

  更惨一些,被一刀结果性命的,单从《左传》就能拎出一长串:隐公四年,卫国公子州吁弑其君卫桓公姬完;桓公二年,宋太宰(王室总管)华督弑其君宋殇公与夷;襄公二十五年,大夫崔杼弑其君齐庄公光;庄公十二年宋卿南宫万弑其君宋泯公捷;僖公十年,晋国大臣里克弑其君卓子;文公元年,楚国世子商臣弑其君……司马迁总结说:“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只是从秦朝开始,封建制变为君主专制,王权才变得神圣不可侵犯,即便皇帝是白痴、无赖、昏君,也不允许任何人按照“尚贤”的理念取而代之,否则就是大逆不道。但西域不是中原,既然莎车人能邀请外人来当国王,也完全有理由将事实证明无能的国王赶下台去。

  元康元年(前65),流亡在外的已故莎车王的弟弟呼屠徵,在取得国内贵族的支持后,悄悄潜回莎车城,杀死了万年及汉使奚充国,自立为国王,并且联合邻国背叛了汉朝。其实,万年只是一个偏远小国的国王,尚且算不上中国皇帝。就算是贵为天子的中国皇帝,也常常难以避免被罢黜甚至处死的命运。从秦朝的始皇帝嬴政算起,到近代的袁世凯结束,中国先后有过皇帝495人(包括死后被追封为皇帝的73人),其中61位被杀,85位死时年龄不到30岁,平均年龄只有39岁。

  看到这一组令人怵目惊心的数字,您还会像袁世凯一样对皇帝这一职业心向往之吗?后来,万年的尸体被送回乌孙安葬,见到次子的遗体,66岁高龄的解优满脸的皱纹抽搐在一起。尽管万年是自己的血脉,但不是每一道河流都能入海,不流动的便成了死湖;不是每一粒种子都能成树,不生长的便成了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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